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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想起來,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。

那時候他才剛升上髮型設計師助理,終於可以剪到真人頭髮的時候,他緊張到完全無法剪出直線,只好安慰髮型model今年正好流行鋸齒美。

就在那個連走路身上都會飄出菜味的時期,他認識了那個男人。

「藍尼不在嗎?」

櫃檯的桌面被人用指節輕輕敲著,他一抬頭,就對上一雙笑得很招搖的桃花眼。

「藍尼今天休假。」他強行壓制那頭在心裡亂撞的小鹿,制式回答。

男人似乎有點困擾,小聲的說著這樣啊,但是下一秒鐘又笑彎了眼。

「那就你吧。」

……什麼?」

「你會剪平頭吧?」男人拿下頭上那頂在這麼熱的天氣顯得有點做作的紳士帽,笑眼電力四射,「麻煩幫我把頭髮剪到只剩下一公分。」

 

他是他的第一個客人。

儘管剪髮的過程耗費了漫長的五個小時,他握著剪刀的手指也誠實的不停發抖,但是從進門到大功告成的現在,那位客人依舊面不改色的彎著眼睛。

「好像每根頭髮都是一公分呢。」客人對著鏡子左看右看,然後揚著嘴角下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滿意的評語。

時間是晚上十一點,店裡不但沒有客人,就連員工也都走光了。他緊張的用手指揉著發燙的耳垂,心裡滿滿都是歉意。

「對不起,沒想到會耽誤您這麼久的時間。那不然、不然這次就算是我招待你好了。」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,因為慌張而顯得高亢的嗓音有些尖銳。

客人一直沒有說話。他遲疑的抬起眼睛,卻看見他十分感興趣的凝視著他。
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「小綠。」

「喔,真可愛。」客人點點頭,低沉的聲音相當迷人,尤其在說稱讚的話的時候。小綠不自覺的把耳垂捏得更緊了,頭也順勢的低了下去。

可是下顎卻傳來些微冰涼的觸感。他張大眼睛,無法反抗的任由客人用矯情卻又優雅的動作把他的下巴勾起來。

「我今天失戀了。」客人哀傷的說,那雙春意盎然的桃花眼彷彿凋謝一點,小綠也跟著有些難受。

「對不起……」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,然而在這種悲傷的氣氛下,似乎對不起是唯一最適當的字眼。

不過他卻沒想到客人會老派的用食指抵上他的嘴唇。

「不要這麼說。」客人對他微微一笑,謝了的桃花又開得滿山滿谷,「你讓我過了很愉快的一天,謝謝你。」

他優雅卻又熟練的將千元紙鈔塞入小綠襯衫胸前的口袋,接著宛如中世紀歐洲貴族般動作華麗的戴上紳士帽,等到被迷惑住的小綠終於從錯愕中回過神,那位神秘的客人已經不見蹤影了。

 

於是有那麼一段時間,小綠以為他是牛郎。

「太傷人了。」雖然嘴巴這麼抱怨,雷治還是笑彎了眼睛。

慵懶的音樂充滿了整間lounge bar,即使坐滿了人,但是因為每桌座位都保持最佳的距離,因此顯得並不吵雜。

自從那天之後,他就成為雷治的指定設計師,和他之間的關係也漸漸微妙的從客人轉變為好友。然而就在相熟之後,小綠原本對雷治懷抱的那些美好想像,慢慢的就像是脆弱的泡泡似的一一破滅。

「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個純情的傢伙。」他記恨道。

本來以為被情變的失意帥哥,結果在查明真相後,搖身一變成為始亂終棄的負心漢。小綠曾經為他做過紀錄,幾乎雷治每一任男女朋友的任期都不超過兩個月,以致於現在小綠只要一看見他的新對象,就會反射性的猜測對方離任的時間。

「難道不會想和誰安定下來嗎?」

每當小綠這樣疑惑的問他,雷治就會笑瞇瞇的回答,就看你願不願意啊。

就算已經知道他的花言巧語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反射語言,可是一被那雙彎月般的眼睛和迷人的嗓音雙面夾攻,小綠仍舊會有腿軟的感覺。

雷治就像包裹著繽紛糖衣的毒藥。

只是看著的時候就會想要擁有,終於可以含在嘴裡的時候就會捨不得吐出來。明明知道糖衣之下的毒素那麼致命。

「那邊的先生請您和您朋友的。」穿著筆挺燕尾服的服務生將兩杯Tequila送上來,小綠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。

「哇,真大膽。」

烈酒Tequila是許多失身酒的基酒,沒有果汁或汽水的包裝,不加掩飾的性暗示意味相當明顯。小綠好奇的轉過頭。

坐在暗處的男人五官並不清晰,但是只單看身形的話,不失為纖細美人。

大概是這樣,就連見慣形形色色男女的雷治,視線也多停留了幾秒。

「請那位先生一杯Alexander,然後幫他買單。」雷治優雅的揚著唇角,小綠卻驚訝的張大眼睛。

Alexander,香甜濃郁的餐後酒,婉轉的和對方表明自己現在已經有伴了,無法接受對方的一夜情邀約。

果然男人在看見送上來的調酒之後,好像有些怔愕,但還是很有禮貌的朝雷治點頭舉杯。或許是心理作用的關係,小綠總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黯然。

「你轉性了嗎?」小綠實在不可置信。

那位只要搭訕的對象外型像個人,就會毫不客氣照單全收的大胃王雷治,居然也有拒絕人的一天。小綠不禁擦了擦自己的眼睛,證明自己沒有看錯。

他那樣宛如黃金鼠洗臉般的可愛動作,讓雷治更彎細了誘人的眼睛。

「你比較重要啊。」

參蜜的句子伴隨低柔的嗓音流進耳朵裡面。明明沒有身體上的接觸,卻輕易讓小綠感覺發癢的縮起脖子,手指也下意識的撥弄著耳垂上的耳飾。

「你是因為怕莉莉知道你偷吃吧。」彷彿被踩到尾巴一樣,他控制不住的尖起嗓子。就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激動,他本來想要用開玩笑的語氣。

「啊,莉莉。」情聖雷治在偏頭稍微思考過後,才想起他這位上任十天的新女友,困擾的笑了笑,「這次的要求倒是有點難纏。」

……是什麼?」

「要我用直昇機去接她下班。」

小綠瞪大了小動物似的黑色眼睛。

不喜歡分手分得太難看的雷治,有一個異於常人的習慣,也就是著名的「雷治的約定」。在熱戀期間,他會和戀人許下約定,由對方提出要求,只要先變心的人做出了當初約定的行為,心知肚明的雙方就必須無條件分手。

而為了挽回雷治,歷任情人們希奇古怪的要求簡直可以編寫成一本整人大全。理平頭、裸泳日月潭、只穿丁字褲走進警察局、在台北101施放「我是天下第一渾蛋」的煙火……

層出不窮的創意讓「雷治的約定」,永遠是友人間茶餘飯後的NO.1話題。

「唉,雷治。」小綠嘆了口氣。

「嗯?」那個罪惡的男人正舔著左手虎口上的鹽,一向清明的桃花眼此刻好似貓類動物的慵懶微瞇。或許因為酒精,淺色眼瞳水光漫溢般的濕潤迷濛,妖豔的紅色舌尖更是接近猥褻的在虎口留下一道蜿蜒的銀色水跡。

這根本就是性騷擾!

小綠一邊氣憤的想著,一邊學著駝鳥把頭埋進沙發上的枕頭裡。

 

「真的沒問題嗎?」

坐上雷治那台招搖的銀色跑車,小綠有些擔心,然而雷治只是微笑著。

「你不相信我嗎?」他的身體靠過來替他繫上安全帶,有些嗆鼻的古龍水和著淡淡的煙味和酒味,挾著他略高的體溫一下子鑽進鼻端。

小綠不自在的把臉藏進圍巾裡面。

早春的天氣忽冷忽熱,明明下午還熱得要死,晚上卻冷得讓人發抖。

這樣讓人捉摸不定的溫差,就跟雷治一模一樣。

他轉頭看雷治,他專心開車的側面一旦沒有了笑意,就像寒冬般的嚴酷。

雷治其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好脾氣,大多數的時候他會選擇用微笑來處理爭吵,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生氣。

他曾經聽說過他把任性的情人丟在高速公路的路肩、將原本要送出的高價鑽戒當著情人的面扔進水溝、即使情人下跪求他也不為所動。他的容忍範圍很寬,但是只要超出了界線,他也會絕情得讓人害怕。

然而大部分的人都看不到他的那一面。

「怎麼了?」察覺他的視線,雷治笑著轉過眼睛,「看上我了嗎?」

小綠害羞的將臉的下半部完全埋進圍巾裡面,模模糊糊的嘴硬道:「如果是的話又怎麼樣?」

「那我會非常開心啊。」雷治笑著回答。

在一兩年前聽到還會覺得高興的話,現在只讓小綠覺得沮喪。

當雷治說他會感覺開心,那麼他的意思就只是他會感覺開心而已。

不會想要更進一步,更別說想要在一起。

儘管常常在嘴上說著自己有多麼重要,但是實際的情況是他的存在在雷治的心中,最多也不過只是個無聊的時候會想到的友人罷了。

「真是討厭的男人。」小綠哼哼兩聲。

雷治卻困惑的笑起來,「誰?我嗎?」

小綠沒有回答,賭氣似的偏過臉看著車窗外的風景。

車窗反射出他彷彿頰囊塞滿食物般氣鼓的臉,雷治溫柔的笑瞇了眼睛,那樣的視線逼得小綠的臉幾乎要消失在圍巾裡面。

……不要偷看我。」

「好。」

寵溺的語氣只是假的。他可是雷治啊。

小綠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,一遍又一遍的,已經重複了三年。

 

車子停靠在狹窄的巷口前面。

小綠說了聲晚安,伸手就要扳開門,卻被雷治阻止了。

「把眼睛閉上。」

即使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,小綠還是照做。雷治笑著說他這樣乖乖閉上眼睛的表情,好像在和誰索吻一樣,接著就被小綠惱羞成怒的胡亂打了一拳。

頸項間傳來微涼的觸感,他知道那是雷治的手指。他取下他的圍巾,然後輕巧的為他戴上什麼,他猜測那也許是項鍊。

雷治的動作很親暱,從正面為他戴上的姿勢像極一個擁抱,他可以清楚的聞到他身上的味道。

因為太過貼近的關係,他只要再往前靠一點,就可以靠上雷治的胸膛。這樣彷彿戀人專屬的距離,讓他閉眼的動作用力到連睫毛都在顫抖。

「好了。」雷治說。

他慢慢張開眼睛,果然是一條項鍊。墜飾是一枚戒指,不太會形容物品的小綠只是覺得它很漂亮,看起來也很昂貴。

「我一看到它就想到你。」雷治解釋,「我知道你不收男友之外的人送的戒指,但是把它當作項鍊的話,應該就可以了吧?」

不收情人之外的人送的戒指,這是小綠的一個怪癖。

因為每一次分手之後,他就會把前男友送的戒指戴上。從右手的拇指到尾指,再從左手的拇指開始,每一根手指上的戒指都紀錄一次失敗的戀愛。而隨著年齡的增長,現在他也只剩下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是空的了。

「如果所有的手指都戴滿了要怎麼辦?」雷治曾經問他。

他裝做無所謂的聳聳肩,「那我就只好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了。」

「如果是那樣,就讓我娶你好了。」對此雷治只是彎著眼睛。

然後說著不可能的話。

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會因此感覺期待。

「謝謝。」他說,牢牢的把那枚戒指握在掌心裡。

但是雷治卻微微低下頭,拉過他的手,接著用一種小綠只在電影裡看過的紳士姿勢親吻了他的手背,「生日快樂。」

儘管這麼古老的作風讓人覺得吃驚,小綠還是炸紅了臉。

像是思春期那樣容易心動的少年,即使這麼尷尬,還是由衷的高興。

迷人的男人對他眨了眨水光流溢的桃花眼,誘惑般的微笑著。

「親愛的,不要忘記把你今晚的夢留給我。」

……如果沒有這句話就更好了。

 

   ※     ※     ※

 

其實不是沒有想過和他做愛。

甚至也想像過他的裸體,大概連陰毛都會修剪出優雅的形狀吧。

一想到這裡就會忍不住勃起。小綠不知道,對雷治的那些究竟只是單純的性慾,還是比較類似學生時代的那種暗戀情愫。

這樣的心情在自己沒有男友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強烈,也許寂寞永遠是情感最快的催化劑吧,失戀的時候更是理所當然的如此。

好幾次,他都以為要和他做了。

有那麼幾次失敗的分手之後,他大哭著打給雷治,儘管已經是午夜凌晨,火速趕來的雷治還是顯得那麼整齊優雅,華麗的穿著彷彿剛剛才在舞會上現身。

接著的行程就像是慣例一樣。雷治總會帶他去某個酒吧的包廂,毫不客氣的將酒單上最烈的酒種點過一輪,然後在他失去意識之後帶他回家。

再下來就是小綠最喜歡的部分。

隔天中午,在宿醉尚未甦醒之前,他睜開眼睛,就能看見雷治的身影。

「早安,小綠。」雷治的笑容很溫柔。

大概因為陽光的關係,所以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那麼一點類似戀人的寵溺,那樣的寵溺讓小綠心裡非常柔軟,好像再重的傷都能痊癒似的。

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,是雷治最樸素的睡衣,然而還是很不尋常的白色貼身緞面材質。

每次小綠總會站在雷治的浴室裡面偷偷掀起睡衣一角,皺眉觀察自己鏡子裡的裸身很久。一點曖昧的痕跡都沒有。

於是每次他都會在事後懊惱自己怎麼會失去下手的機會。

只是就算真的做了,又能怎麼樣呢?

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。朋友這個名詞對雷治而言,是最安全的位置。

不像情人那樣,需要應付以及在乎對方的情緒,卻又能在寂寞的時候帶來體溫的陪伴。

那是雷治的,還是他的願望?

小綠從來沒有答案。

 

他和雷治有一個共通的朋友,藍尼。

或許也可以說是因為藍尼,他們才會變成彼此的朋友。

小綠和藍尼一起工作了好幾年,其間也一起被輪調了好幾家店。曾經他以為他會和藍尼永遠一起工作下去,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這個詞是不存在的。

資深的藍尼被調升為某家新店店長,小綠縱然有些寂寞,還是為他感到高興。

「如果在那裡待不下去了,就快點滾回來。」敬酒的時候,他又是祝福又是詛咒,讓一向不太愛笑的藍尼也忍不住揚起嘴角。

剛剛還坐在沙發上的雷治一下子就不見了。小綠正想著他到底去了哪裡,就看見他走回包廂。

「女朋友?」藍尼問,雷治只是微笑著把手機丟回桌面。

不過才剛放上桌面,調成無聲的手機就震動起來,小綠看了一眼發亮的手機螢幕,又看了看毫不在意的雷治,但是最後什麼也沒問。

螢幕暗了又亮、亮了又暗了好幾次,一直到離開之後,雷治還是沒有接起來。

「不打回去沒關係嗎?」

坐在車上的時候,小綠還是忍不住問了,可是雷治只是淺笑。

「你比較重要啊。」然後說著千篇一律的老話。

如果自己是對方,一定會覺得又憤怒又悲傷吧。可是目前的小綠卻覺得有點扭曲的高興,因為雷治給予的特權。

「又在花言巧語了。」他裝作很不屑的說。雷治笑著看他一眼,既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,反而讓他覺得很糗。

十分有氣質的古典樂流洩在車子內部,可能因為酒精的關係讓他覺得眼皮沉重。他把頭抵著車窗閉上眼睛,意識一下子就變得朦朧。

在快要睡著的時候,隱隱約約聽見雷治在說話。他先是反射性的嗯了一聲之後,才發現他在講手機。

……今天的話,大概要再晚一點吧。」雷治的音量壓得很低。

話筒聲音明顯被放大過的手機彼端,傳出女人模糊的回應。

是女朋友吧?小綠清醒了一點。

車窗外的景色是熟悉的街道,明明快到家了,他卻不想下車,所以繼續閉著眼睛裝睡。

車子以平穩的速度慢慢停了下來。身邊的男人叫了幾次他的名字,他沒有回應,於是男人寬大的手掌就探了過來,量體溫般的壓在他的額頭上。

微涼的手溫稍微降低了他臉上因為酒精而升起的灼熱感,小綠正在心裡想著會不會被識破,就聽見雷治帶著些許寵溺的低喃。

「喝醉了嗎?真拿你沒辦法。」

彷彿連續劇般硬是要把心中口白唸出來的老套台詞,卻因為那樣無可奈何的低沉嗓音讓人無法吐嘈。

疑惑著自己該不會對他的老梗免疫的小綠,忽然感覺男人擱在額頭上的手停留了一會,接著就往下,試探性的壓揉著自己的嘴唇。

他的睫毛劇烈的顫動起來。

坐在身邊的男人卻好像沒有發現,緩緩的收回了手。趁著他發動車子的同時,小綠不禁將脹紅的臉往冰冷的車窗更貼緊了點。

 

回到雷治家的時候,已經是凌晨兩點。

儘管有些清醒,但是被雷治半扶抱到床上之後,小綠不自覺的又短暫陷入睡眠,一直到感覺身體被移動,他才勉強張開眼睛。

「吵醒你了?」雷治的聲音很溫柔。

他愣愣的眨了眨眼,反射性的拉住他的手腕,「你要去哪裡?」

「我要過去莉莉那裡一趟。」雷治微笑著,輕柔的將他抓著他的手塞進被子裡,接著又將被子拉高一點。

他的身上傳來沐浴乳的香氣,也換了一套比較休閒的衣服。已經成年很久的小綠不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麼。

「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嗎?」

「嗯,不過明天早上我會回來拿東西,順便幫你準備午餐。」一邊這樣回答的雷治,一邊對著鏡子打方巾。

想要他留下來的小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,好像說什麼都不對,只好沉默的坐起來。

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,雷治瞇了瞇笑眼。

「為什麼露出那麼寂寞的表情呢?想要我留下來嗎?」

他明明已經這樣問了,手上的動作卻不停,方巾在頸間拉出一個美麗的結。

「如果我說對呢?」小綠忍不住有些賭氣。

「那我就留下來啊。」雷治彎著好看的眼睛,卻往桌上找著車鑰匙。

他那樣的動作讓小綠焦急起來。眼看著銀色的車鑰匙已經被抓在他修長的指間,他才像是喉嚨哽到蚊子一樣的,彆扭又小聲的說著留下來。

 

然而他卻沒想到被留下來的男人會以這樣的姿態迎接他。

既然清醒了就乾脆起床沖澡,雖然對那件很像情趣睡衣的絲緞睡袍有些抗拒,但是不想套回髒衣服的小綠最後還是妥協。

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,雷治已經在棉被裡了。想著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在清醒的時候共眠,不曉得為什麼,小綠突然有一種洞房花燭夜的緊張感。

「雷治。」

……嗯?」

原本就夠好聽的聲音加上睡意,更是慵懶得醉人。

覺得自己連骨頭都要酥麻掉的小綠趕緊甩甩頭,喚回殘餘的理智。

「床邊的小燈要關掉嗎?」

「不用,這樣留著就好。」

小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,然後用最輕巧的方式鑽入被窩。

儘管雷治的床已經是單人床加大,但是躺上兩個大男生還是顯得擁擠,更何況兩個人還共蓋一件被子,彼此的距離根本近得不能再近。

「雷、雷治。」

……嗯?」

帶著鼻音的疑問是很誘人沒錯,可是此刻小綠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。

「你、你沒穿衣服?」

他努力壓抑的聲調在尾音還是高亢的飄起來,雷治總算張開眼睛。

「如果你要不穿我也很歡迎啊。」他懶懶的扯著唇角,「反正我也都看過了。」

就算早就知道這個事實,對這種事情毫無抵抗力的小綠還是害羞得全身發燙,只好拉起棉被把自己連頭埋入。

……不過他忘記了被子裡面還有另外一個人。

「你就這麼喜歡我的身體嗎?」縱然有些吃驚於小綠主動的投懷送抱,雷治的微笑還是淡淡的。

……對不起。」糗到整個人快從內部爆炸的小綠,快速背對雷治後像煮熟的蝦子般微微蜷縮著,下意識的用雙手捏住自己的耳朵。

一片漆黑的被窩裡面,因為被掀起一角而投入了微弱的光。就算只有匆匆的一瞥,雙眼視力2.0的小綠也大概瀏覽完雷治隱藏在被子底下的春光。

「感覺我們的關係又更進一步了呢。」曖昧輕笑著的雷治靠過來,伸出手臂攬住小綠的腰,不過此時的小綠完全沒有餘力再吐嘈。

雷治的體溫透過背後幾乎沒有隔絕功能的絲質睡衣傳過來,就連胸肌的形狀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出來。

小綠懊惱的把身體再縮小一點,掩飾不小心勃起的下半身。

雷治,你這個妖孽!

他在心底恨恨道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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